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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襲,夜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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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一個禮拜,丁自遠帶隊又經過了幾個部落,除了換了點糧食,就是不斷打探科伊科伊族人的下落。越深入沙漠,語言越不容易理解,人煙也越稀少,這樣一邊問一邊走,漸漸地已經深入沙漠腹地。這期間,丁自遠一直沒能和秦瓊得到聯系。一來,沙漠中的信號和電力都成問題;二來,隊裏的消耗並不算大,丁自遠尚能自顧。如果可能,丁自遠甚至希望永遠不用跟秦瓊聯系,因為他生怕聽見他聲音的一瞬間,自己就順著電話爬過去將這個合作夥伴生生掐死。

因為這點憤怒的情緒,丁自遠跟自己較勁好幾天了,每每想到秦瓊居然拐帶自家徒弟,他就控制不住地想揍他一頓。但兩人目前、以及將來很長一段時間都要一起共事……思及此,丁自遠狠勒了一下韁繩,一時不穩,夕陽烘烤著的熱風卷著身後隊伍裏的閑談一股腦地灌進耳朵裏,丁自遠輕呼一口氣,暫且將秦瓊擱在一邊,靜靜地聽他們說話。

“蒼茫滴天涯是我滴愛~跨過了沙漠還有一片海~海~嗨,那邊的多羅,來一首~”大老黑唱起歌來完全沒個譜。

“哦?這個……”多羅想了想,開嗓唱:“on a dark desert highway,cool wind in my hair...”

“到我,到我!”小雙清了清喉嚨:“我的熱情——吼~好像一把火,燃燒了整個沙漠。”

“@#¥%……&——”

“都別嚎了!”洪生明剛唱了一點,就被老羅打斷了:“這沙漠怎麽全是沙子,怎麽不來幾個人讓老子殺殺,槍都要上銹了!”

“哎,不會唱歌也別怒嘛……等上次搞偷襲的雜碎們露面,您一定第一個沖上去啊!”周猴子回道。

“當然我第一個,指望你的話,沒準早死在昆侖了。”老羅輕蔑地說。

“那是那是,我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

“哼哼……”

“餵餵,貌似咱們在昆侖的時候,沒機會開槍吧!”小四從丁自遠身後探出頭來。

“你個兔崽子插什麽嘴!”老羅面子被揭,極為不快。

“總比某些人光長年紀不長見識強!”

“跟我談見識?要不要下來比一場?”

“沙漠風大,一人少說兩句。”丁自遠說。

“丁隊說的對,老羅你跟個十六七的小孩較勁,多稱不上你‘第一槍手’的身份!”大老黑說。

“聽見沒,看在你師父和老黑面子上,這次就放過你。”

“往前面再走一段,就找地方休息吧。”丁自遠仿似未聞,扭身沖小四吩咐道。

又走了兩個小時左右,太陽漸漸隱沒在地平線下,周圍的溫度也急速下降,丁自遠一行終於在兩塊高地間找到了一個避風的地方。安頓好駱駝,華子和多羅組的金邊拿著鏟子去找水,小四把路上撿的幹枝堆在一起,打算夜裏取暖用。隊裏剩下的人都忙忙羅羅地搭帳篷——基本每三天才有一次搭帳篷睡覺的機會,誰都不想錯過。丁自遠這邊帳篷搭到一半,就隱約聽到遠處有駝鈴聲,顯然隊裏其他人也聽到了,大家紛紛直起腰尋找起聲音來源來。沒一會兒,周猴子將一只望遠鏡湊到丁自遠眼前,指了指東北方向,丁自遠借著最後的日光看到大約有二十只駱駝陸續地攀過了一個沙丘,距離他們越來越近。領頭的那位摘掉了頭頂的白色圍巾,極其緩慢地將它纏在右手臂上,做了個平展的動作,反覆三次。

“領頭那人在報信,大意是讓咱們幫忙,如果幫不上就趕快逃。看來今天晚上可有得玩了!”周猴子湊到丁自遠身旁。

“挺好,老羅不是想施展下拳腳麽。”丁自遠轉過身,抓起對講機:“本部有情況,華子和金邊收隊,找近處安頓,視情況伏擊。”

“二人收到。”華子很快給了回覆。

“來的那幫人武器不足,人手較多,除了領頭那個,大家隨意,活口不用多留,三個就夠。”

丁自遠簡單地下了命令,迎著駝隊走來的方向繼續搭帳篷。沙漠地勢寬闊,景觀單一,望遠鏡中很近的距離,那一行人也足足走了一個多小時。剩下最後兩百多米,那一行人下了駱駝步行過來,丁自遠站在周猴子身後數了數,一共是二十五人,白人和黑人幾乎各一半,看不出有什麽大型武器。還剩五十米時領頭那個年輕人停了下來,周猴子自發自主、滿面熱情地迎了上去。

年輕人自稱埃爾格,圖阿雷格人,來自馬裏,受一位富商的委托,運送貨物到瓦丹,不小心在沙漠裏迷了路,非常高興能夠遇見周猴子他們,希望能跟著他們去下一個部落。周猴子一臉純良地笑著將埃爾格擁在自己身前,一面對剩下的人招手,一面對小四高聲道:

“小四,點火!”

“好嘞。”

一個多小時可以堆起許多柴,火焰高高燃起的瞬間,照亮了夜空,對面的人看清了對面的人:眉毛、眼睛;槍、刀;不耐、興奮。

遠處的華子和金邊先放了冷箭,一次性解決了四個。對面的人紅了眼,開始放槍,可惜這次持續的時間遠沒有上次時間長。

“怎麽,出趟門就帶這麽點子彈?”丁自遠轉了轉手裏的槍,輕蔑道。

“狗屁!那次爆炸後你們還能剩下什麽!”

“腦子啊,這還用說麽……”丁自遠輕飄飄地答。

眾人頓時戰成一團。

丁自遠在回答的時候拉住了剛才說話的大漢的外袍,大漢身體傾斜的一瞬間,他已經想到自己接下來的每一個動作:膝蓋假意向上,那人會本能地拱起身體,這時左肘擊打頸下,右手繞過另一側,有一定概率扭斷他的脖子;即便他躲開這一擊,接下來的擊打左耳也躲不過。左耳暫時失聰,會失去平衡,沙地勢滑,他站的地方是個小斜坡,就算不摔倒,動作也會慢下來,接下來只要找機會擊碎胸骨,就解決了。

一個、兩個、三個。漸漸地,丁自遠覺得自己體內的血開始熱起來了,動作也越來越快。和槍支相比,他永遠更愛近戰,只有這種拳拳到肉的觸感才能讓他覺得活著並不是一個簡單的程序,而是個人努力的結果。

丁自遠又踢倒一個,側臉看見施寶被人揪住傷耳猛擊,儼然沒有了還手之力。他從腿側掏出刀子,斜□□了那人的腰間,再緩慢地鋸開,火光下暗紅的血,帶著點光澤。丁自遠抓起半昏迷的施寶扔給周猴子,繼續清敵。

血味由厚轉薄,敵方站著的人由多變少,終於劉歡綁住了最後一個人,結束了這場肉搏。丁自遠沖稍遠地方的華子他們打了個唿哨,轉身開始收拾戰場。

二十幾個人,活了三個,其他的要麽死了,要麽將要死。自己這邊,施寶受傷最重,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受了點傷。拖完屍體,隊員陸續回到了火堆旁,小四表情明顯有點沈重,丁自遠看見大老黑把小四腦袋擺正,抓起一把沙子糊住了肩膀的刀傷,血跟沙子混在一起變成一撮土,湊到火堆前烤一下,直接揭了下來。小四撲上去扶住他的肩膀,大老黑哈哈一笑,摸了摸小四的頭。無緣無故地,丁自遠腦海中回響起很久之前秦瓊對他說過的一句話——

我不怕,人血是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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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事休整後,周猴子最最拿手,最最熱愛的審訊環節根本沒有用得上,那三個人爭先恐後地將事情和盤托出。他們自稱是西奈半島的兵,接了法國的錢來消滅中國部隊,上次伏擊後武器盡失,所以這次才想搶個商隊,趁他們不註意一舉拿下。周猴子跟丁自遠說了一遍。丁自遠冷笑一聲,蹲在離他們半米遠的地方,細長的手指了指僅剩的那個黑人:

“說的都是真的?”

“當然!”

“那麽……法國兵雇的你們?”

“是是是。”

“那你們怎麽知道我們在哪兒的?”

“法國兵給的地址。”

“哦,那就是說法國兵知道了我們的落腳處,那他們自己動手不是更快,為什麽派你們來進行那種半吊子的伏擊?”

“他們人在澳洲,分不開身。”

“哦,法國兵在澳洲。”

“是的,是的。”

“那為什麽我聽說法國兵早我們一步來了非洲?”丁自遠從上衣兜裏掏出半塊鐵片,還有幾枚骨飾,隨手扔在沙地,邊擺弄邊低頭道:“上次爆炸,小操場那麽大的地方,就撿回這麽點東西,你要不要來認一認?”

那黑人看見骨飾的時候,眼睛瞬間睜大了,丁自遠見他有反應,神情平和了許多:“我開始也懷疑是法國兵雇的你們,但後來一想這不合邏輯。在喜馬拉雅時,他們就已經對我們的後勤部隊發起過攻擊,完全沒必要這時候再掩飾自己的身份。這個骨飾之所以保存的這麽完整,是因為它被緊緊攥在手裏,說來也巧,前幾天在一個部落裏我見過類似的,那個部落的人不能接受歐羅巴人的存在,想來從那裏走出去的人即便為人賣命,也也不會願意直接受雇於歐洲政府。”

“既然知道我們在說謊,還留下我們幹什麽。”

“你們是死士吧?目前全世界的精銳部隊都已經出動,而地球上與世隔絕的地方沒幾個,彼此總會遇見,你死我活也是在所難免,所以沒想錯的話,你們是來攪局的?不想看到任何國家結盟?還是有特殊的針對國家?”

那三個人互相看了看,一致的沈默。

“哪個組織派你們來的?”

“你說你們來自西奈半島,隊伍裏白人和黑人都有,只沒有黃種人。所以,你們是亞洲的組織嗎?”

“如果你願意回答問題,我願意將骨飾送回那個部落。”

黑人明顯停頓了一下,卻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我已經改變了我的信仰。”

“你說的信仰是不是這個?”丁自遠拿出一塊周猴子搜身搜回來的方巾來。

又是很長時間的沈默。沈默中,那幾個人的神情也越來越拘謹。丁自遠心裏莫名的有些下沈,他並沒有想到這塊被他隨手撿起的汗巾居然有這樣的效果,他撿起它,只是因為它看著太幹凈,有點奇怪而已。他拎起那塊方巾迎著火光看了看,一掌大的棉毛巾,左下繡了四個金色的字母,用手撚一下,還有一種金屬的質感。

“GAIA……”丁自遠瞇眼道:“是你們的組織?”

話音剛落,丁自遠發現那三個人同時做了個咀嚼的動作,不等他阻止,他們的身體就軟軟地倒了下去。一直在稍遠處盯梢的人都圍了上來,周猴子愧疚道:“都是我的錯,以為他們這麽貪生怕死,嘴裏不會藏糖……”

“別自責,本來也問不出什麽來。”丁自遠將方巾揣進兜裏,慢慢站起身。

作者有話要說: 太久不寫,手很生,先更來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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